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，孩子到了打酱油的年纪。
孩子懂事孝顺，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，但村妇有时候会想起这孩子的母亲。
牲口长大长肥了，母子便牵着一群猪羊兔子进城去卖。
他们见识了很多新奇的东西，窥到了有钱人的生活。
村妇突然想起那个女人，她那时的着装比这大街上任何千金小姐都要高贵。
又看到孩子生得温润如玉，脾性极好，不禁猜想起孩子的身世来。
天黑的时候，牲口买完了，母子牵着手走在乡野间。
母亲问孩子：“你羡不羡慕大街上有钱人家的孩子？”
孩子想了想，摇摇头说：“我羡慕我自己，因为可以做娘的孩子。”
母亲流着泪亲吻儿子，说我也羡慕我自己。
清明时节，村妇带孩子在茅屋后面祭拜了他的母亲，只对孩子说这是一个很亲的人。
村妇把孩子送进了学堂，叫他好好念书考取功名，将来娶个漂亮媳妇，说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彩礼，是一支很贵重的金簪和一个很明亮的玉镯子。
孩子以为母亲只是在鼓励自己努力念书，没有把金簪玉镯的事放在心里。
有一天孩子放学归来没有见到在田间干活的母亲，回到家时牲口全跑了，吓得哇哇大哭。
一个老乞丐告诉他，他的母亲被官兵捉去当奴隶去了。
他在家门口等了好几天都不见母亲回来，饿得晕厥过去了。
老乞丐便带着他跟着自己一起乞讨度日，风餐露宿。
又过了些时日，孩子长高了一些。
但老乞丐毕竟老了，生活条件又差，病痛缠身。
老乞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行偷时被别人打爆了头，脑浆迸溅在孩子的脸上和嘴里，他一时忘记了哭，只是晕厥过去了。
他仿佛在梦里度了九百九十九个劫，再睁开眼睛时，眼里空洞无物，忘记了和自己有关的一切。
一个男人问他是否愿意跟着自己学艺，他茫然地点头。
“后来的事，你都知道了。”
小风说。
凉夜无尘，星野闪烁。
我和小风坐在屋顶上，他抬头看着星星说起他过往的人生，眼里尽是淡然。
我却像流尽了这一生所有的眼泪。
他身上的清冷疏离其实只是一层保护色。
我靠近他，将他抱紧在怀，轻轻抚摸拍打他的脊背。
我感到心口冰冰凉凉的，低头一看，是小风哭了。
原来小风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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